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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去年所看的最令我感動與印象深刻的電影,「The Help」入圍美國2012年的奧斯卡影展,電影歷史背景是在1960年代美國興起廢除種族隔離制度運動時。今年則有「Lincoln」(美國總統,廢除奴隸制度),本片已席捲英美各大影展,並問鼎2013年的美國奧斯卡。至今,如果觀賞歷年來的美國奧斯卡影展,仍可以發現如果有非裔演藝人士得獎者,特別是最受矚目的最佳男女主(配)角,幾乎沒有例外的,可以得到與終身成就獎者同樣的殊榮--全場起立鼓掌致敬。正面而言,這是肯定非裔人士的展現,背後隱涵的仍可能是種族歧視依然存在。
原著小說業已讀完,因為電影的關係使得這些人物彷彿躍然於紙上。電影精簡許多,亦為了讓觀眾有更正面的感受,而將部分情節做刪改,值得一讀,並將做比較。電影主題曲是啟發本文題稱的因素,與電影相互呼應,悅耳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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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列文章為本人撰寫,已刊登於南港社區大學102年1月號電子報。

一、電影劇情簡介

  2011年上映的美國電影「The Help」,係是改編自凱瑟琳.史托基特(Kathryn Stockett)於2009年的同名小說,電影導演泰德泰勒(Tate Taylor)為史托基特女士的童年好友。這是凱瑟琳.史托基特的處女作,初試啼聲,便席捲各大暢銷書籍排行榜。劇情背景設定在1960年代的美國密西西比州傑克森市,一位剛從密西根大學畢業返鄉的上層階級白人女孩史基特(Skeeter),發現在她家服務了29年,並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黑人女傭,竟無故辭職了。隨著她與舊日好友的重聚,以及實現自己成為記者、作家的過程中,她發現到自己所處的城市,是如何的以「法律」,來「不平等」的對待那些親手養育,以及幫助他們的黑人女傭。她決定「揭露這個城市對於黑人女傭種種的不平等待遇」,並以此為題,創作她的第一部作品。然而,首先她遭遇到的最大困難,就是找不到足夠的題材來書寫;在友人家的黑人女傭艾比琳(Aibileen),以及後來加入的米妮(Minny)的支持和協助下,她們熬過了第一個難關;第二個問題則是完成屬於她自己的故事,也就是她親愛的黑人女傭保母「康絲坦丁(Constantine)」到底怎麼了?



故事的最後,史基特找到了答案,即使那是令人心碎的,但她也準備好要前往紐約實踐自己夢想的下一步,並且得到了母親的理解和支持;米妮得到了新雇主的信任和長期聘任,再加上書籍出版的收入,讓她可以帶著孩子離開對自己施暴的丈夫,開始獨立生活;艾比琳因為書籍的出版,被鎮上的白人少婦領導者(Hilly)以栽贓的報復方式,強迫她離開現在的工作,離開前,她還是沒有忘記給她照顧的第17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孩子,最後的擁抱和溫暖。鏡頭隨著悠揚的配樂,看著艾比琳勇敢繼續往自己的人生道路前進。

二、歷史背景概述

  這部電影將這批生存於1960年代美國南部的黑人女傭稱之為「The Help」,在臺灣將其翻譯成「姊妹」(中國譯為相助,香港譯為寫出友共鳴),因為筆者始終認為這個中文名稱,無法真正呈現出電影所蘊含的精神和旨意,因此,本文使用原文稱之。筆者第一次知道本片是在2012年初頒發的第84屆奧斯卡金像獎,後來,整整超過半年以上的時間,我不斷在出租店看見這部電影的身影,但那個「姊妹」的名稱,讓我始終提不起興趣租來看。直到一、兩個月前,不知怎麼的,我不但借來看,而且還是在要工作的週間,用片斷的時間,抱著期待的心情,分了三次才看完整部超過兩小時的電影。後來,又立刻上網買了電影DVD和原聲帶來收藏,著手寫作本文時,正購入同名中文小說中。

  看完電影之後,筆者馬上查詢關於1960年代的美國歷史、密西西比州,以及解放黑奴、種族隔離政策和非裔美國人民權運動等議題。在這之前,筆者(也許大多數人也跟筆者一樣)認為當1863年1月1日《解放奴隸宣言》(The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正式生效時,美國總統林肯就把黑奴問題解決了。然而,當時美國正處於內部分裂的南北戰爭時期,這項宣言實際上並非是在受到聯邦憲法保障下所立,此點為這項宣言帶來了政治風險。最後,林肯總統在其連任中所完成的重大歷史任務,便是於1865年促使國會通過美國憲法第13號修正案,批准廢除黑奴制度。

  諷刺的是,回到電影設定的歷史背景,正是廢除黑奴制度後的一個世紀,人們還在以一種和平、非暴力的形式,為廢除種族隔離制度而努力。因為,廢除奴隸制度並未能實現「平等」。這些人物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曾出現在臺灣教科書上,由馬丁‧路德‧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發表的著名演說詞:「I Have a Dream.」,以及最先提出民權法案的美國第35任總統約翰‧甘迺迪(John Fitzgerald Kennedy,1917-1963),他所提出的法規,促使美國國會於1964年通過了民權法案(Civil Rights Act),使得美國自立國以來就存在的「種族隔離政策」,得以被終結。不過很遺憾的,在法案通過的前一年,約翰‧甘迺迪總統死於暗殺,因此未能親眼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上述三位人物不僅名留青史,且其作為影響之深遠乃超越時空,但很不幸的,他們之間的共同點不僅是為美國非裔族群爭取權利,同時也都是遇刺身亡。相較之下,本片描述的主人翁是那個年代裡,美國南部社會低下階層的世井小民。但因為她們(他們)真實的存在過,而且人們記得她們(他們)曾做過的一切,所以今日我們得以聽見不同的聲音。

三、觀後感

  筆者看到一則對於本片的評論,指出這不是一部在揭露歷史醜惡的作品,而是從醜惡中追尋美麗的歌詠。這也是筆者替自己在2012年(平安渡過馬雅紀年的世界末日)12月31日的晚上,選擇重溫本片的理由。因為,我想要在感動中渡過,經由一群見證種族迫害、文化歧視,甚至遭受生命威脅而後存活的人們的故事,讓我自己再度認知「曾經活著」,就是歷史最重要的見證,而誰也無法抹滅!
這部電影有許多對白和場景,留給筆者極為深刻的印象。如果有哪一個橋段可以讓我每看一次就感動一次的,在本片裡就是史基特(Skeeter)必須找到康絲坦丁(Constantine)離開的事實,史基特的母親費蘭夫人(Phelan)終於鬆口道出了事情的經過。史基特最後得知康絲坦丁是被無情的辭退,並且帶著心碎離世時,她心碎了,我也心碎的跟著痛哭不已!

  當然,這是電影的感性面,但其中呈現著更多歷史文化性的衝突,特別是在距離該時代又過了半世紀的現在,仔細的回顧電影的情節,筆者看到的不僅是種族隔離、種族歧視等歷史議題,還有文化衝突、兒童教養等社會問題,以及自我認知與自我成長等心理層次的陳述。

  筆者一直試圖去貼近和理解,作者將本片稱為「The Help」的意義。做為那個時代美國南方城鎮的黑人女傭,她們很清楚自己與生而來的宿命。當艾比琳被問到為什麼當女傭時,她回答因為她的母親是女傭、外婆是家奴;可是,片頭她被問到「妳對於將自己親身孩子交給別人照料,自己卻要去照顧白人的孩子,有何想法」時,在電影最開始和中間出現過兩次的這一場景,艾比琳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過,筆者推測凡是看過本片或是原著小說的朋友,大概都可以替艾比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沒得選擇,這時的她是人生選擇了她!其他的黑人女傭亦然,如同米妮的女兒也因為家計,不得不輟學跟著母親走上幫傭這條路。

  可是,也許因為「知其天命」,所以「盡其心力」。劇中許多幫傭都像艾比琳一樣,可以清楚的敘述自己所帶過的每一個孩子,尤其當艾比琳每回對梅茉莉寵溺的說:「You are smart, You are kind, You are impartment!」為的就是要鼓勵這個一出生就注定不討母親歡心的女孩,並且培養她的自信心。

  從艾比琳陳述自己工作的內容,她必須負責為雇主一家煮飯、打掃、清洗、燙衣以及採買雜貨,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照顧雇主的小孩。這份工作清單回應了「The Help」的實質意義:家事輔助者。原著作者沒有使用「helper」幫傭這個字彙,而將那個時代的黑人女傭稱為「The Help」,不僅是指涉特定的某一群人,就字面上而言,在那時美國南方的中產階級家庭與社會結構,都需要這樣的一群人存在,做為家庭與社會運作的必要份子。單就黑人女傭而言,她們承擔了大部分婦女在家庭中必須從事的工作,以便讓這些白人婦女可以在產後,立刻恢復她們生產前的社交活動。正面的說法是,使這些白人婦女可以扮演輔佐她們丈夫事業的角色,或是從事救濟與慈善等社會活動。

  非裔美籍女性在奴隸制度被法律強制取消後,因為社經情況無法改善,因此仍延續從事她們前代的工作,只不過換了一個名稱,從奴隸變成了幫傭。然而,在1860年代至1960年代間的美國南方部分州郡,對於非裔美國人的看法並沒有太大的轉變,某位女傭陳述她被前任的雇主,在遺囑中指定將她留給待人比較刻薄的那個女兒時,她想要換工作,但她轉述其他所有人的看法:「the French family and Miss Jolene owned me. Owned me.」也就是在大多數南方人的眼中,黑人幫傭仍然是屬於家族與個人的「財產」,而不是一個具有「自由身的人」!

  即便,在那個年代裡,她們遭受到如此多的不平等,但她們(他們)跟白人一樣,週日一樣上教堂做禮拜,朗誦上帝賜予她們(他們)和白人同樣的經典,並以與生俱有的優美嗓音,歌頌福音,奉獻給上帝,以表達他們的感恩。劇中有一段艾比琳陪著梅茉莉渡過龍捲風侵襲的獨白,她說上帝在製造這場災難時,不會考量膚色(color)。顏色絕對是這部作品最大的討論議題,特別是在電影這種媒體可以演繹出更多樣的手法,譬如電影宣傳照的組合(請參見附圖)、黑人女傭的制服樸素單一配黑鞋或白鞋,對比白人少婦的繽紛彩裝和華麗髮型等。

  回到「The Help」的角色議題上,筆者更關懷的是,在這部作品中黑人幫傭對於白人孩子的看顧,其所付出無私的愛。艾比琳唯一的兒子,也是她的未來和希望,卻在工作時意外受傷,被白人工頭無情的丟到黑人醫院之後,置之不理,最後艾比琳只好將性命垂危的兒子帶回家,然後睜睜地見他在自己眼前死去,卻束手無策。白人是間接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但是她卻無私的看顧著那些白人的孩子們。梅茉莉在劇中對她說:「You are my real mama.」,以及史基特也說,是康絲坦丁「養育了她!(She raised me.)」

  如果不是真心全意,她們不會在彼此的心中,留下如此多的回憶以及如此深刻的影響。這也正是這部作品能夠叫好賣座的原因,因為真的感動人心;而如同康絲坦丁對史基特所說的「醜陋會腐蝕人心」,那這部電影要告訴我們的肯定是在醜陋中所能展現出最美好的故事。

  本文的題目發想來自於由瑪麗‧珍‧布萊姬(Mary J. Blige)所演唱的電影主題曲「The Living Proof」。臺灣目前已經發行本作品的電影DVD、原著中文小說、原文小說、電影原聲帶與電影配樂CD等。最後引述艾比琳最後一幕的某段台詞:
「God says we need to love our enemies. It hard to do. But it can start by telling the truth. No one had ever asked me what it felt like to be me. Once I told the truth about that……I felt free.」(上帝說我們需要愛我們的敵人,這很難做到。但能從說出真相開始,沒有人問過我做自己是什麼感覺,當我說出真相之後,我覺得我是自由的。)艾比琳和其他許多的黑人女傭一樣,都已經學會愛自己的敵人,只是她們需要從說出真相,才開始認知到這件事。

  身為一個歷史愛好者和工作者,我認為歷史的真相只存在那些當事人的記憶裡,但人的記憶有限,表達和詮釋的能力也有限。因此,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做我們所能做的,說出我們所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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